刚闻爱子高中加官,随后又忽闻噩耗,丁宝桢狂喜之后,继而极悲,忧心如焚,常常夜不成眠。牟师爷从中窥出机会,再度谋划,借此搭救王正云……为救王正云,王家不惜血本。丁宝祯有小妾三个,最为宠爱的是金氏。金姬与成都张府台之妻赵氏过从甚密,王永仕通过赵氏,给三个小妾送去各种贵重珠宝,并“重点”打通金姬。丁宝桢待家人甚严,对此重礼,谁也不敢轻收:牟师爷对金姬言明,只让她们做一件事:对丁宝祯吹吹枕边风,称“官运”一案,丁大人办事太过严厉。乡试时,既起过誓,就该兑观。王家早己家散人亡,丁大人已成赢家,就算将王正云拿住,能落个啥?保全一家性命是积德的好事……丁宝桢果然入套。金姬稍加劝慰,丁宝桢便再没提王正云的事,这场曾闹得沸沸扬扬的大公案,就此寝搁……牟师爷得此消息,连忙安排人去云南寻找王正云……见官府无意再提“官运”一案,逃亡四年的王正云终于回到富井。此时,王家已今非昔比。“官运”以后,王家生意一落千丈。为救父亲,王永仕不能专心打理生意,上下打点又要花钱无数,家底已快掏空。加之三子王永常又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还惹上几桩官司,令王家雪上加霜。王正云更觉悲伤的是,刚一到家,便得知牟师爷因过于劳累,也在成都暴病身亡,……王正云仍想重振家业。怎奈“川盐济楚”已成历史,在官运及淮盐恢复的双重挤压下,川盐辉煌不再。王家想再度崛起,也如水中月、镜中花……成都官驿,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停下。身着便装的察力布小心翼翼地搀扶梅静下车。察力布是奉旨入川暗查一桩大案,为了却心愿,梅静悄悄跟了来……身为福晋,梅静是不能擅自出京的。到了成都,她虽处处小心,没想仍被到官驿办事的贾大人认了出来。贾大人听过梅静没死的传闻,一直怀疑她被陆玑包养起来。见陆玑失踪多日,既为讨好丁大人,更为证明“无官不贪”,陆玑也不是什么“清官”,于是,贾大人领人将官驿围住。察力布哪会将他放在眼里?见贾大人“不识抬举”,且又听说他是“小主人”的世仇,一怒之下,贾大人即死于他的刀下。张府台匆匆赶到,正想将察力布拿下,察力布已亮出皇上所赐金牌,示明身份……察力布虽为梅家报了仇,梅静却怨其“杀人成性”,回富井为其父母扫墓时,不肯让察力布跟着。在主人面前,察力布从不敢说半个不字,只有依从……苦熬一段,王家衰相更显。王永仕又将几口盐井卖出后,刚回到家里,便遇到向王永常讨赌债的人。正大为光火,官府来人告之,王永常已经死于非命,让王家收尸去……王家屋漏遇连阴雨,几天后,扇子坝盐场突然火烧连营。王家赖以生存的最后一点资本险被烧光不说,还烧死、烧伤好些盐工。死伤盐工家人见王家一时没法赔付,遂与东家打了一场官司。王家输了官司,已到年关。听王永仕说王家连过年都困难,王正云羞愤交加,吐出一口血来,病倒在床……眼看要到除夕,王永仕正焦头烂额,王家意外地收到陌生人送来的五百两银票和一只淡绿色玉镯。对风雨飘摇的王家来说,这无异于雪中送炭。王永仕弄不清这张银票和玉镯为谁所送,到父亲房里将这件蹊跷事对王正云讲了。一看到那只淡绿色玉镯,王正云便什么都明白了,悲伤地问儿子:还记得那个叫栀子的丫环吗?王永仕明白是咋回事了。犹豫一阵,吞吞吐吐地说起得栀子相助,秦、王两家才能除掉盘永顺的事。听说栀子做了吴棠的小妾,正是她从中帮助,才将盘永顺除掉。病床上的王正云愣了一阵,随即颓丧地说了一句:我还当是钱……借此机会,王正云告诉儿子“一世心得”:没盘管家、牟师爷那样的男人帮衬,你休想成就大事;今生遇不到栀子那种女子,你也愧为男人!日后碰到栀子那样的,绝不要放过,更别瞻前顾后,该娶就娶,做了再说!遂吩咐王永仕;吃年饭时,记着给栀子留个座。她是王家的人……与极盛时比,王家这顿年夜饭既简单又冷清。王正云硬撑着上了桌,大太太死后,雪琴已被扶为太太,王正云指着她旁边那个空着的位子称,那是给栀子留的,这顿饭就是她请的。借这话题,王正云颇有些动情地将这些年王家所有人评述了一番,悲愤地说:我就不明白,真正靠得住的,怎么全都不姓王!随后,王正云称扇子坝还在,王家没完,一定要再爬起来!饭后,王正云将那只玉镯递给雪琴:栀子心好。想与王家有个了断……我从没问起过那件事,当时,你不该那样对她……见老爷什么都知道,愧疚之情涌上心头,雪琴泪如雨下。说完栀子,王正云又提到雪雁,说该早些给她个“名份”移到王家祖坟来葬……说话间,王永仕匆匆进来,说栀子来了!王正云不由一振,随即便镇定下来……栀子是随钦差大臣吴棠到云南办差路过富井,专门到王家“了愿”的。见了已病入膏肓的王家老爷,已是“一品诰命夫人”的栀子不禁悲从中来,跪下去便磕头,泣道:栀子见过老爷……王正云毕竟是王正云,虽已潦倒,可“一品诰命”见了他就磕头,仍显得不惊不诧。“你起来吧”,说这话时,王正云虽已很吃力,但声音里仍露出一丝往日的威严……身为钦差夫人,栀子不便在王家耽搁太久。说了一会话,王正云便让栀子走,还要她尽心侍候吴大人,并说:别跟老爷学,好歹不识……临别前,栀子又要给老爷磕头,王正云先想阻止,遂道:也罢,这个头你先存在这,老爷我也收下。我死后,你再不必磕头。这话,栀子都听明白了?王正云说话的口气,仍像是对一个丫环。在王老爷面前,栀子也永远像个丫环。她含泪点头慢慢跪下,口中哽咽:老爷的话,栀子全记下了……匆匆到王家“了愿”后,栀子就拜别了王正云。王家门外,一直候着十来个带着枪械的亲兵,是专门护卫“钦差夫人”回王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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