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日朗是西秦人氏。中秋在即,秦日朗与刘管家商议,将秦家“西秦货栈”改为“西秦商号”,再就是借众西秦商人到秦家赏月之机,倡议整修西秦会馆。刘管家说:老爷四十九岁生日眼看就到,该好好庆贺一番。秦日朗担心风光太过,有些犹豫。刘管家又搬出“男做亏,女做满”之说,秦日朗于是又无可奈何……
中秋之夜,秦日朗一提出想整修西秦会馆,众盐商立即响应,并迅速募得银子两万多两。
同在一轮圆月下,李家上下也在院里赏月。李友堂问起重林,见众人吱吱唔唔,李友堂替大伙作了回答:又不见了人影了,对吧?于是黯然神伤地:……少爷在外面醉酒,咱们还赏什么月呀?这不是咒月亮太圆吗!快散了吧,把月亮留给团团圆圆的人家赏吧……说着,起身回屋,众人连忙要张罗送老爷回屋歇着,李友堂低头问柳青:想啥呢,是不是想你爹啦……我也想呀!快两年了吧,也该为苏先生修修坟头啦,柳青听了既感动,又忧伤……
见老爷精神不错,还主动问柳青的话,一直想着早些将柳青“生米做成熟饭”的李太太跟了过去,低声对李友堂说:要不,今儿让柳青过去陪您。李友堂愣了一下,不解地看着李太太。李太太说:柳青迟早是老爷的人,又管着李家的契据,只有早一天让她过了女人那道坎,我心里才安生……李友堂:柳青知道吗?李太太:柳青是啥样的孩子,老爷心里不比我有数……李友堂犹豫一阵,没表示反对。
李友堂意外应下这事,李太太便让赏月草草收场。
当晚,李太太将浑身僵硬,像木偶一样的柳青送到李友堂独住的小院……
李太太让伺候老爷的丫环们退下去,然后嘱咐道:老爷,柳青还小,该怎么做,您多教教她……说完,关好门满意地走了,屋里,柳青呆呆地站在原地,李友堂自嘲笑地一笑:瞧太太这事弄的……说完,往烟塌一靠:别站着啦,该怎么做,还真要我教吗?柳青低下头,双手抖抖地要解衣服,李友堂看着也不拦,待柳青真的要解开衣扣时,李友堂已经摆好了大烟枪:来吧,老爷从头教你,老爷教你怎么伺侯这杆大烟枪……
一抹流云漂来,将中秋圆月薄薄地遮上了一层。
不是冤家不聚头。第二天一早,柳青做贼似的刚从老爷院里出来,偏偏与重林遇个正着。见了柳青,重林怪声怪气地叫她“姨娘,睡醒啦?”柳青忙解释:没有!重林一笑:没有什么?还没有睡够,是吧?柳青急了:我伺候老爷抽了一宿的烟……重林越发得寸进尺地:哟,这么快就学会抽大烟了,那行,赶明儿我一定托人买上等烟土来孝敬姨娘……柳青:重林,你怎么这么说话?重林:那我应该怎么说,您是长辈,您教教我……听着重林的讥讽,柳青的俏脸红了白,白了又红。多亏李太太及时出现,喝住重林的“胡言乱语”,柳青才得以逃脱……
扇子坝的事仍没个眉目,王家又因芮老板的事欠着秦日朗一份人情。见王正云有些后悔,盘信山说:秦日朗四十九岁生日眼看就到,王家何不借机补上?
中秋节后不久,秦日朗四十九寿庆如常进行。秦家是当地“老牌大户”,秦家老爷过生日,众乡绅和盐商们岂有不来朝贺之理?生日这天,富井各方宾客齐聚秦家好不热闹。秦日朗收到的各式寿礼,将天井摆得满满的。
盐商们身份不同,关系也有亲疏,送出的寿礼自然轻重有别。王正云一到秦家,秦日朗很大度地到大门外迎接,当着众宾客的面,王正云一招手,家丁就将寿礼捧了上来。撩开红绸一看,竟是用玛瑙嵌成的一个“寿”字……
正当富井众盐商为秦日朗祝寿时,“入川督办盐务”的惠王爷领着福晋和总管曾成,离开京城一路颠簸,终于到了洛阳……
秦家,酒至半酣,盐商张大胖突然起身对众人说:为秦老爷四十九大寿助兴,张某备了件特殊礼物:怡春楼新进来一个闭月羞花女子,名叫“妙红”,抚得一手好琴,今日请来让她在筵席之上为秦老爷抚琴三曲,以助酒兴。
张大胖此言一出,众人不由得提着一口气,直朝秦日朗看……
王正云连忙朝张大胖说:秦老爷对古琴情有独钟是不错,王某也听人说起过有位叫妙红的女子,但秦家乃世代名门,怎能容一个青楼女子随便跨进院来,张老板此礼办得欠妥,该罚!张大胖:不然,张某也是西秦人,平日里最敬重的就是秦老爷……我今日送此特殊之礼,是“乐”而不是人,比起只送礼而不见人更有几番真意!涵养极深的秦日朗立即抬手让张大胖停住,顿了片刻,一半是为了顺大家一口气,一半是真想听听那女子抚琴。于是就应了张大胖,请那女子进来。
没想到,见了身着红裙的妙红,秦日朗心里不由一动……
众目睽睽下妙红面露几分胆怯,仪态颇像一个淑女,看不出丝毫风尘之像。直到抚起琴来,才渐渐自如许多。一曲《八仙庆寿》,颇通音律的秦日朗不禁再吃一惊!听着委婉绕梁的琴声,盯着妙红抚来弄去的纤纤玉手,秦日朗心里暗暗为之惋惜……
重林喝酒后被人扶回来,正好被太太撞上,太太即心痛又生气,忙叫丫环们快扶重林回屋收拾一下,丫环们还没到,让柳青先看见了,上前就去搀重林,重林先是惊奇,后又故意气柳青:姨娘,怎么是你来搀我呀?太太也忙说:叫丫环搀,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柳青惨笑:重林别闹了,听话,姨娘能行……太太在一旁急了:柳青别搀他,让外人看见会笑话的。重林甩开柳青:挺直了身子问太太:笑话?笑话谁呀!柳青忙跟着重林的话说:对,没人笑话,只要自己不笑话自己就行。重林听着这话有些奇怪:你说什么?柳青又重复了一遍:只要自己不笑话自己就行!重林这下子听明白了,委屈地:柳青,你这是在骂我……柳青放平了声音说:我就是在骂你,骂你自己糟蹋自己……重林一听,不由地哭了起来。柳青推开上来要扶重林的丫环,竟然当着太太的面,扶着重林回屋去了。
重林抬头看着柳青,柳青也不回避,在她那纯情的眼神里,似乎能让人感觉出无尽的悲悯和凄凉……也许,还有爱。
抚完三曲妙红要走,有人不依,吵吵着要她再抚几曲,且出言粗俗。见妙红面露难色,秦日朗“英雄救美”,不动声色地用一套“高山流水”的高论替妙红解了围。妙红得以脱身,离开秦家之前,向这个唯一的知音,投去感激的目光……这一看,让终于与铜臭和世俗周旋的秦日朗为难得一见的人间真情而感动,被坐在一旁的梅贞卿看了出来:秦老爷为何如此,莫非是遇上知音了?秦日朗也不回避,感慨地说:知音,真乃知音呀……送走妙红,听邻桌客人谈及妙红身世,再听刘管家说妙红拒收秦家“赏银”,秦日朗不免越发感慨:出污泥而不染,于浑浊求自清,妙红真乃我等之师呀!
王正云见秦日朗说得如此真切,不由地逗起了好奇心:若真像秦老爷说的这般,王某改日到要去会会这个妙红了……
为秦日朗祝寿,王正云出手大方。与秦家争扇子坝,王正云却不肯退半步。既然秦、王两家都想买下扇子坝,且川盐风头正劲,扇子坝的主人也将地价一抬再抬。见王正云为银子的事一筹莫展,盘信山出了一个想了很久的主意:让王家伙计、盐工们参股。一听此话,王正云精神一振……
盘信山和盘托出心里所想:王家有那么多盐井、盐场,可银子却是死的。何不将其中一些拿出来,拆成股份。按十两银子一股,伙计、盐工想占多少股就占多少股。王家用募得的银两,买地、凿井,生意也可越做越大。王家生意做大了,入股的人也有好处,还可以再参股……
王家雇有几千伙计、盐工,即便是一人拿出十来两银子参股,也是个不小的数目。盘信山说,参股的银子可以是现银,也可从工钱里扣。伙计、盐工既在王家拿工钱,年底又能分红,岂有不愿意的?怕不好控制,参股对象先只限于王家伙计、盐工和与王家有交道的人。事情不顺,顶多典几口盐井出去,无伤大雅……
盘管家的这个绝妙主意让王正云茅塞顿开。接下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使这一设想更为完善。对盐工们宣传这事时,只说是改“年限井”为“子孙井”。王正云还提出:连影都没一个的扇子坝也可让人参股。还让盘管家算算,那些井一年蠃利多少,扇子坝估计有怎样的收益。到时候,让伙计、盐工们选……
此事定下来,盘信山、王永仕就到王家井场、盐厂动员盐工们参股。王正云则去了成都,争取一些大股东。
成都某酒楼,王正云与白大人等人正在酒席上商量入股王家的事,已赋闲十年的候补知县陆玑和已回到四川的陈师爷一起到了酒楼上,经白大人介绍,几人算是见过头一面……
王家筹股出人意料地顺利,筹得的银两买下扇子坝已无问题。见银子已不用愁,赵八爷赶来王家,提出参股,着着实实地被王正云拒绝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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