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要到农历7月初7,梨川县的青年男女都在忙着准备赶女儿会。天儿去关勇波家,关妈把从小为她准备的嫁衣和银饰送给她,让她在女儿会上好好为自己选一个如意郎君。关妈不知道天儿从来就没忘记过她和关勇波的娃娃亲。女儿会来临了,彭秀才把鱼木寨的小土匪们都放下山,自己也跟着年轻人去赶会凑热闹了。文沙场通往大山顶的路上,被穿着节日盛装的男女们装点得五彩缤纷。天儿漂亮得无法形容,清水出芙蓉般脱俗的美丽,让许多男青年一路上不断对她抛歌表达爱慕之情。天儿无心应答,只在人群中寻找关勇波。一程又一程的路,一群又一群的男青年,都没有见到关勇波的影子。一对一对的情人已经手牵手去了密林,太阳也快下山的时候,聪明的天儿终于明白自己该到哪里去找关勇波。关勇波、翟队长和胡政委正在商量工作,眼看着女儿会这天总算是即将太平过去,内心已经松了一口气。这时,传来女人清丽柔情的情歌,三个人顿时都愣住了。天儿唱的不但是情歌,还是一首藏头诗,三个人谁都听出来了,那意思是“勇波哥我爱你,今天就想嫁给你”。关勇波顿时头皮发麻,骂着追出门去,一看见天儿楚楚动人的样子,再也骂不下去了,他的嗓门也轻了许多,说道,喂,你个小娘们,发情也不看看地方。一旦让天儿见着了关勇波,那就像蚂蝗钻到了肉里,要想拔掉也得费一番功夫。天儿拿出了她织的西兰卡普,她绣的鞋垫,载歌载舞不由分说塞到关勇波怀中。翟队长和胡政委也被天儿的美丽打动了,他们羡慕关勇波竟然有如此的艳福。
同时,在幺姑的庄园中,蒋团长在一边催着她,该是时候了。幺姑伤感地把订婚时的礼服和覃天恕退回来的鞋垫、西兰卡普等重新放回箱笼,和蒋团长策马离去。
一直想去女儿会看热闹的田缨,被覃天恕拒绝后,闷闷不乐。覃天恕耐心地对田缨说赶这个热闹没意思,那里刀光剑影不适合去,田缨听出来覃天恕和土匪又要作乱,痛苦万分。 田缨说,覃天恕,你是一个知识分子,你难倒看不见全中国已经是共产党的天下,你再这样下去,就和那些罪大恶极的土匪没什么区别了。覃天恕宽慰田缨说,自己只是想报杀父之仇,没想和共产党作对。田缨说你糊涂,共产党杀了你父亲,你报仇就是要杀共产党,你以后还会有活路吗?覃天恕说,你不会懂我的,我父亲就我一个儿子,我不替父亲雪冤,还是男人吗?在田缨的痛哭声中,覃天恕还是离去了。
彭秀才在成堆成堆的美丽女子中穿梭,自然没有一个女孩会去对这个老头抛情歌,但是就是这样看着那些年轻女孩,他的心里也是忒惬意。
天儿把那些象征着婚约的定情物塞进关勇波怀中后,悄然离去。
翟队长和胡政委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问关勇波,这个女子是谁啊?你好艳福。关勇波说,她是覃天儿,覃天恕的姐姐。翟队长和胡政委异口同声叫了起来,什么?覃天恕的姐姐?
关勇波忽然想起,一收下这些玩意儿,那就非得娶她不可了。赶紧追上去,就在他们推让相持不下时,枪声响了起来。
鱼木寨上,几个留守的小土匪已经被蒋团长他们打死。关勇波听出枪声方向,立刻带着队伍往鱼木寨奔去。彭秀才回到老营,看到一地狼藉和横尸,老泪纵横。胡政委乘机劝降,彭秀才一直焖葫芦般不答话。关勇波忍不住了,抛下的一席话,对最后促使彭秀才下决心缴械投降起了决定性作用。关勇波说,你个臭秀才,这个世道上你三不靠就想称霸一方,哪有这么容易。人家蒋团长一个正规军人,还不得不和土匪跛豪这种野匪拉帮,你以为他愿意?他压根看不起那跛豪野匪们。可是,他娘的明白一个道理,就是一滴水,是要被太阳晒个没屁没影的,一滴水只有连滚带爬跳进那河里,才能把个屌命活下去。你个秀才,难道还没那个丘八有见识?彭秀才还是不答话,手下的那些小土匪却已经泪流满面,说当初跟着老大干,就是为了活命有口饭吃,现在命将难保,跟着共产党或许还能多活几天日头,多吃几口杂粮。彭秀才忽然发飙,制止小土匪们的劝说。他对工作队作揖谢恩,下了逐客令。关勇波大骂你个臭秀才,读书读到屁眼里去了。这话激怒了秀才,彭秀才一把把枪对准了关勇波的脑袋,说,甭管老臣用什么器物读书,不要以为你今天帮了忙,老臣就欠你人情,老臣照样可以毙了你!关勇波手下呼啦一下就围住了彭秀才,小土匪们也呼啦围住了关勇波。关勇波大笑着脱下鞋,在山洞石壁上敲打鞋底,又把手伸到鞋里捣鼓一下,把磕脚的小石头倒出来,重新穿上,跺跺脚,挥手带着手下离开了鱼木寨。战士们一路都在抱怨,杨天喜说,彭秀才是在鱼木寨待久了,脑袋也变成榆木疙瘩了。一切重归宁静。天空露出了鱼肚白色。早起的炊事班哑巴准备去买菜,那木头门就是推不开。哑巴不能叫不能喊,只能进屋搬救兵。杨天喜被推醒后,懵懵懂懂地被哑巴拉到门口。用力一推门,果然也是打不开。杨天喜轻声叫道,不好,我们被土匪做围子了。他进屋叫醒了所有战士。战士们个个做好了战斗准备,杨天喜一把长刀塞到门缝里,没有找到炸药线,几个战士就放心一起用力去推门。门忽然松动了,开了一条大缝隙,露出一支枪管。杨天喜以一个职业军人的敏锐,把一班战士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上围墙突围,另一部分继续守住大门。上围墙的战士看见院墙前伏倒着黑压压一片人。杨天喜接到报告,立刻组织战士突围。这时,静谧的晨色中忽然传来一声枪声,接着出现一阵骚动。上墙的战士看见关勇波在旭日的霞光中,策马而立,手上拎着枪,大声长笑。那黑压压的人群全部都屁股朝天,脑袋着地,一面白色的大旗平展着铺在地上。那战士忽然从墙上掉倒地上。关勇波说,看来,秀才就是比丘八有见识,长脑袋了!文沙场在各种声音组成的交响乐中苏醒过来,在朝阳的照耀下,关勇波宣布收编投诚的彭秀才手下为剿匪大队队员。小土匪们个个穿上了剿匪大队队员的服装。彭秀才老泪纵横,缴械后,回到了那幢曾经被幺姑烧毁而复建的旧私塾去了。翟队长向胡政委报告,说关勇波曾经要彭秀才不要说出来覃天恕参加劫持翟队长和攻打乡政府暴动的实情。胡政委大为光火,命战士找来关勇波,臭骂一顿,对关勇波的所作所为痛心疾首。他极度紧张提醒关勇波,这种做法是会对革命带来损失的,会让刚刚投诚的彭秀才认为共产党是一群徇私枉法的人,甚至斥责关勇波的革命立场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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