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巡幸木兰,总是心不在焉、心神不宁。宫中,如懿让容珮陪她在紫禁城里走走,她独自一人上了城墙,那是年少时与皇上在一起看向远处的地方。夜里,如懿让容珮坐下来与自己说说话,提起第一次遇见容珮是她质问掌事太监耿直大胆的样子,一晃过了这么多年。容珮说自己从小无依无靠,得到如懿的关照伺候如懿,是她的福气,如懿说有容珮是自己的福气。
如懿还记得宫里边好多的日子,第一回入宫见姑母,看见满宫的红墙绿瓦就觉得这红墙真高。听墙头马上是第一次见到弘历,带他逃出去到城墙上玩了,那时弘历对自己说有他在放心。还有嫁到王府当侧福晋那晚,弘历掀起盖头看自己的样子,自己一步一步地走到弘历身边,一直到现在。容珮知道如懿是念着皇上,如今想起这些日子,如懿感慨就好像昨日一般,又好像还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些日子,如懿总时不时地想起很多人,想起姑母、阿箬、琅嬅等,甚至还有卫嬿婉。如懿曾经跟皇上说过的,宫里无休无止的谋算争斗让人厌烦,为了恩宠,为了亲族赔了这么多命进去真的值得吗。若永璜和永琪还活着,璟兕和永璟都长大了该多好。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她们都还活着,这会是不是和她们一起喝茶说话,兴许还有皇上呢?
如懿让容珮也一起喝茶,觉得茶有些淡了,让容珮找一些新茶,重新换一壶。如懿久久地望着那盆皇上送她的已经枯掉的绿梅,待容珮拿回茶,看见如懿安静地离去了,心情悲痛得立马跪在地上。木兰围场,进保禀告皇上,宫中传来消息称如懿已经薨了,皇上顿时惊了。进保回如懿得痨症已久,夜里子时过身的,去时很安详,容珮也已殉主。进保询问皇上如何处置如懿的丧仪,皇上动怒问处置什么,将进保赶了出去。
皇上在离宫之前还见了如懿,不明白如懿为什么要瞒着自己,还偏偏不吃药,到底是为什么。丧仪上,颖妃众人都特别伤心难过,寒香见认为没有什么可伤心的,相信如懿应该与她的少年郎在一起了。皇上来到翊坤宫门口,正巧碰见永璂。永璂提起额娘说她自由自在了,问皇阿玛是不是真的就自由自在了。
永璂将如懿留给他的信给了皇上,信中如懿对永璂说她只是病得重了,已经从病痛中解脱自由自在了,她只愿永璂一生平安顺遂,再有别的希望就是希望永璂也能自由自在,做他想做的事情。如懿没有给皇上留下半点言语,皇上让福珈带永璂进翊坤宫,他转身离开。
皇上看着那幅毁了一半的画像,李玉禀告皇上如懿的痨症的确很严重,已经回天无力,但如懿走得很安详,白天还带容珮出门,自己上了城墙,夜里在廊下和容珮喝着茶走的,像睡着了一样,身边除了给永璂的信,就是那盆枯了的绿梅,至于画像,如懿生前就把自个的半截烧了。
皇上来到如意馆,命郎世宁复原那幅画像。郎世宁劝皇上画比不了心里,不必执念。皇上独自一人来到城墙上,回想起与如懿的一幕幕,悔恨得忍不住失声痛哭。从城墙上下来后,皇上令李玉传旨,如懿生前行迹疯迷,丧仪不便复皇后仪制办理,只可照皇贵妃例行,着抹去如懿在宫中一切史书记载,画像遗迹,并昭告天下乌拉那拉氏薨。
太后来找皇上,提起皇上昭告天下说乌拉那拉氏薨,宫里宫外议论纷纷,旁人不敢过来问,自己来问问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懿是皇后,皇上不但改了如懿皇后丧仪,还对外称她是乌拉那拉氏,皇上这是要废后的意思吗?皇上提起当年在杭州,太后说废后是失德之举,自己自然不敢违背太后的意思,只是如今是如懿不愿做自己的皇后,送回去的册宝不收,病重也不吃药,就连当年封后时,郎世宁作的画像,如懿也毁去了自己的一半。
太后认为就算如此,皇上也不该将如懿塞进纯惠皇贵妃的地宫,这样的做法过了些。皇上有自己的考量,如懿公然断发,几次三番忤逆自己,如此将自己的颜面置于何地。自己以礼法治天下,若是每个人都像如懿一般的话,如何辖制天下百姓和前朝后宫。太后曾经说后位、尊荣、权势如懿一个都不在乎,自己又何必勉强她,也许她本就不该是这宫里的人。太后明白了,皇上是要还如懿一个自由。
皇上这些日子一直待在养心殿的梅坞,都不出去,太后让进保传话让皇上去慈宁宫坐坐。皇上跟太后提起永琰已经成婚,也封了亲王,这些年很争气是太子的不二人选。都过去九年了,永琰的大势已定,七公主和九公主都已经出嫁,只是卫嬿婉还如同疯妇一般活着,虽说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太后认为永琰已经大了,这样的额娘毕竟不好看,提醒皇上事情该有个了结了。
如今的卫嬿婉满头白发,被折磨了九年已经疯疯癫癫。皇上赐卫嬿婉鹤顶红,结束了她九年疯疯癫癫的生活。乾隆四十年,皇贵妃卫氏薨,谥为炩懿皇贵妃。皇上写下立十五阿哥永琰为太子的旨意,放在盒子里,不知当日先帝立下储君时,是否如同自己一般如释重负又惴惴不安。皇上这一世,夫妻恩情,嫔御恭顺,父母之恩,儿女之福,都已经失去一大半,皇上终究不过是这天地间的一个寡人罢了。
嘉庆四年,弘历已成太上皇,满头白发,颤颤巍巍,取出盒子,里面是当年如懿断发的那缕发丝,弘历剪下自己的一缕白丝与如懿的那缕发丝放在一起。弘历手中捧着装有他和如懿发丝的盒子安详地坐在椅子上,身旁那盆绿梅也抽芽了。公元一七九九年,清高宗乾隆帝驾崩,享年八十九岁。自乾隆朝后至清末,再无乌拉那拉氏女子入宫为妃。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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